“为什么?”夏京墨蹲在鱼篓前扭头看她。

    他看鱼鹰捉鱼还没看过瘾呢。

    宁湛脸更黑了,“都快晌午了,你不饿吗?”

    “不饿呀……”夏京墨如实回答

    “我饿了。”宁湛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。

    夏京墨眨眨乌黑的杏眼想了想,有些恋恋不舍的说,“那我们回去吧!”

    宁湛这下满意了,拉过夏京墨在自己身边坐下,眼神挑衅的宣示自己的所有权,“掉头吧,我们要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等船靠了岸,宁湛迫不及待的把人拉走,一刻也不想夏京墨和她多接触。

    可好死不死的徐渔没个眼力见,提着鱼篓追了过来。

    嘴里喊着,“小公子……”

    宁湛回头没好气道,“干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还不忘将夏京墨往自己身后藏了藏。

    宁湛的防备徐渔也不介意,傻笑着硬是凑到夏京墨身旁,有些扭捏道:“小公子,这几条鱼送给你。”

    所谓无功不受禄,夏京墨不明白这个刚认识的女子为何要给自己送鱼,正要拒绝,宁湛已经冷哼道:“你留着自己吃吧,墨儿不需要。”

    徐渔看着皮肤黝黑,但脸皮薄的很,第一次送小郎东西本就不好意思,现在还被宁湛挡了道,尴尬的脸都红了。

    梗着脖子与宁湛瞪眼,“我是送给小公子的。”

    宁湛眼神一冷,周身的气息瞬间变的凌冽。

    徐渔只是个普通打渔的,又憨厚老实,长这么大都没和人红过脸,刚才敢与宁湛争辨以是了不得的硬气了。

    如今被宁湛冷眼一扫倍感压力,就算再不想在夏京墨面前露怯也心生胆怯,只撑着一口气紧抿着唇瓣不言不语死犟着也不愿服软。

    夏京墨瞧着她们剑拔弩张的样子生怕打起来,偷偷拉了拉宁湛的衣袖摇摇头,对徐渔说,“徐姐……”忽又想起宁湛说过的话,忙改了口,“徐姑娘谢谢你的好意,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你的鱼。”

    说完也不敢多逗留,生怕自己身旁黑着脸的女人一个不高兴再动起手来,拉着宁湛急匆匆走了。

    徐渔呆愣愣的望着夏京墨远去的背影好半天没在动作,刚才要不是夏公子将人及时拉走她估计真的就撑不住软了腿,那女子眼色好生凶狠。

    直到早上那个带她来的男子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,徐渔这才浑身哆嗦了下缓过来。

    “别看了,瞧他那狐媚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男儿。”

    徐渔缓过神来,不赞同道:“姐夫,你怎可在背后随便非议人家。”

    男人嗤笑,“身正不怕影子斜,若不做亏心事怎怕别人议论。”

    徐渔没好气道:“姐夫,那小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
    “关天化日的和女人拉拉扯扯,指不定就是个想攀高枝的狐狸精。”说着又恨道:“小渔,我跟你说,你可别学你那死鬼嫂子见到个狐媚子就走不动道。”

    “唉,姐夫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也别嫌我烦,我可是为你好,说起来你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,改天我到镇上找媒公给你打听打听,唉,你跑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宁湛一路上被夏京墨主动拉着手惊讶不已,待反应过来心里那个美啊,忍不住在他玉手上捏了捏。

    温润细腻,滑溜溜的。

    刚才因徐渔闹出来的那一丝不快,在摸到夏京墨的小手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,只剩下满心的雀跃与满足,开心的不得了。

    停下步子忽然间将人拉入怀中,圈着他纤细的腰肢,低低的笑出了声,“墨儿,你是不是也讨厌那个徐渔!”

    夏京墨猝不及防只见眼前一片白色闪过,人以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,双手本能的想要抓住什么,却不想抚上一片因浅浅的笑声而震颤不已的胸膛。

    感受着手心里属于女人独有的柔软和那强有力的心跳,夏京墨懵了,他的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,连女人身上白衣领边上的祥云暗纹他都看不清楚了。

    只剩下一片纯白,眼睛里是,脑子里是。

    他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,急忙想要挣脱这个怀抱,可宁湛如何能让他得逞,身体向他逼近,环着他腰的手又紧了紧。

    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如同一片轻羽在心中划过,在他柔软的心房上撩拨,“告诉我,是不是。”

    夏京墨白净的脸颊因羞怯晕起一片潮红,如同落日的晚霞般绚丽,紧抿的红唇小声嗫嚅:“阿湛,你放开我。”

    “告诉我。”声音继续蛊惑着。

    夏京墨使劲推了推她,非但没推开还又被她箍得更紧了,女子身上干净清列的气息扑面而来,在他鼻尖纠缠在他身上萦绕,如同要在他身体内外都深深刻下她的气息一般。

    夏京墨无法,把羞红了的脸埋进她的胸口,低声说道:“我怕你和她打起来。”

    夏京墨的声音细若蚊蝇跟个小猫哼哼似的,但宁湛自幼练武耳力非常人所能比,自是听的清清楚楚。

    宁湛心中一暖,紧紧搂着他,“你担心我?”

    夏京墨没有回答,只是在她怀里轻轻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此时无声胜有声,以无需多言,宁湛的心里跟吃了蜜糖似的甜。

    不,比糖还要甜上千倍百倍。

    缩在宁湛怀里的夏京墨羞的身子都僵了,脑袋乱哄哄的也不知该如何反应,他从没与女子如此亲密过,也不知道宁湛为何如此,但从小的教养告诉他这是不好的,是不应该的……

    又重新挣扎起来,美目顾盼含羞,面如染霞,小声嗫嚅:“阿湛,我……我们……该回去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回哪去,嗯……”宁湛稍稍松开他,扶着他单薄的双肩低头轻笑。

    “回……回家……你不……不是饿了吗?”夏京墨得了空挣脱宁湛的大手转身朝马车跑去。

    从身后传来一阵愉悦的笑声,“墨儿,你慢些跑,我们现在不回去。”

    夏京墨惊讶的转身,“不回去,那怎么吃饭?”

    “我们今天吃点不一样的。”宁湛微笑。

    缓步走到夏京墨跟前把人拉到一处阴凉地坐下“你在这乖乖等我。”

    说完一个人钻进马车从里面提出大大小小几个食盒放在夏京墨跟前,抖开一块湛蓝色的毯子铺在地上,招手让夏京墨坐过来,又从食盒里拿出碟点心捏了块塞到他嘴里。

    “我再去搬些石头,墨儿吃完了帮我捡些柴火过来可好?”

    “唔……你要这些做什么。”骤然被点心塞了满嘴,口齿不清的问。

    “待会就知道了,保证你会喜欢的。”

    宁湛神秘一笑,不顾平时翩翩君女温文尔雅的形象,也不怕染污了白衣撸起袖子搬了好几块石头垒了个长条窝窝。

    捡了柴火的夏京墨回来看见她弄的奇怪的东西,好奇的问,“阿湛,你弄的什么呀!”

    “我让铁匠打的烧烤架还没做好,只能用石头垒个简易的,待会给你做烧烤。”

    “烧烤是什么?好吃的?”夏京墨问。

    “嗯……怎么说呢,与我们平常的吃食不同,很奇特。”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夏京墨不再追问,反而指着几个食盒说道:“那里面装的就是?”

    “那是我马上要烤的。”说着石头坑里的火升了起来,“墨儿帮我把它们拿出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好……”

    夏京墨不拿不要紧,越是拿出里面的东西越是好奇宁湛接下来要做的吃食,里面本来就是些寻常蔬菜和肉没什么奇特的,但一个个的跟糖葫芦似的都被竹签子给串了起来,更甚者还有两只处理干净的乳鸽也一样被穿个结实。

    夏京墨把东西都摆在毯子上,看见食盒旁还有一个木匣子,以为又是什么奇怪的食材便随手打开,抬眼看了下,里面的东西却和他想的不一样。

    里面放了几个巴掌大的陶瓷罐,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,罐子边上还放了根大毛笔。

    夏京墨捧着木匣子问,“阿湛你怎么还带笔墨?”

    宁湛正摆弄手里的串串,见了夏京墨手里的东西笑道:“那个不是写字用的,是刷辣椒油的。”

    “辣椒还能榨油?”夏京墨表示疑惑。

    “辣椒当然不能榨油,这个是我用辣椒和菜油做的。”

    说着接过夏京墨手里的木匣子,把里面的陶罐盖子打拿给他看,“这就是辣椒油了,剩下的几个罐子都是些给烧烤提味的佐料。”

    夏京墨低头一看里面满满的红油,闻起来还有股刺鼻的辛辣味。

    “你的厨子真厉害,做的这些我都没见过呢!”

    宁湛嘿嘿一笑,“你可夸错人了,这些可都是我弄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夏京墨满脸的不可置信。

    在他的心中除了厨子,再贫穷的人家,女子都是不进厨房的,更何况宁湛这样的贵小姐。

    宁湛被他的表情逗乐了,眉角上扬得意道:“怎么样,厉害吧!比那个只会靠鱼鹰抓鱼的徐渔强多了吧?”

    夏京墨偷偷撇了撇嘴,什么都要和别人比个高低,还真是幼稚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会做这些的?”

    “我有个从小长到大的姐妹,那家伙有意思的很,明明是个如假包换的女人,吃东西却比男儿家还要挑剔。”说着看向夏京墨的眼睛带着淡淡笑意。

    “不过她做的饭菜倒是不错,还总能弄出些稀奇古怪,闻所未闻,见所未见的吃食,我现在做的就是跟她学的。”

    说着拿起匣子里的毛笔蘸了辣椒油刷在肉串上“能吃辣吗?”

    夏京墨点了点头,表示可以。

    “那就都刷上辣椒。”说完把另外几串也涂上满满的辣椒油,又捻了罐子里的香料撒上。

    “你们感情很好?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”宁湛摸摸下巴仔细想了想,“还算不错吧!幼时与她闯祸可没少挨打,也算患难之情!”

    说话间几只肉串已经烤熟,挑了个卖相好看的递给夏京墨,“来,墨儿,尝尝我的手艺,怎么样,好吃吗?”

    面对宁湛殷殷期盼夏京墨小小咬了口。

    焦香辛辣很是奇特,不同与其他吃食,独有一番奇妙的风味。

    夏京墨眯了眯眼,“好吃,先前我还以为你是瞎胡闹的。”

    宁湛轻笑,“那家伙曾大言不惭的说没人能抵挡烧烤的美味,看来果然如此,第一次见她弄这个我也笑话过,后来尝了下确实不错便跟着学了。”

    夏京墨嘴里咬着肉串伸手指了指毯子上摆放的蔬菜,含糊不清的问,“那些也是用来烤的的?”

    宁湛朝他挑了挑眉,笑道:“万物皆可烤。”

    夏京墨讶然,“也是她说的。”

    宁湛手下不停,“然也。”

    “她是厨子?”

    “不是,和我一样。”

    “开酒楼的。”

    “也不是,她比较喜欢酿酒。”

    “开酒馆的。”

    “好像有这个打算……”

    “能想出这么好的点子做吃食,为何不和你一样开酒楼?”

    “并不是做东西好吃就要开酒楼的,墨儿为何对她的事这般上心……”宁湛酸道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就是好奇一个能想出这么好吃的东西,是个什么样的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一个从未蒙面的人有何好奇,你为什么不多打听打听我呢!”

    “你就在我面前有什么好打听的。”夏京墨不解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宁湛既无奈又觉得自己很可怜,说了半天他竟然一点都不想了解自己。

    “你应该好奇出现在你面前的我而不是一个你从没见过的女人。”

    夏京墨眨眨水汪汪的杏眼,满脸无辜“为何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两厢无言,宁湛都要被他气死了,心中的怨念压了又压,最后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。

    “算了……你好好吃东西吧……”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 夏京墨挪了挪身子点了点头

    这人真奇怪,怎么老是说些让人莫名其妙的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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