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关·护卫之战（十三）
1号细想了一下系统发布的前几次任务，总觉得这个所谓的“生存系统”的目的应当不是单纯让他们相互搏斗，而是隐隐有指向性，像是要筛选出具备什么能力的人。
她直觉这是个关键点。5000号上次提到的“假死”给了她灵感，因此在下一次的任务中，1号存心给自己整了个重伤，把自己又送进了医疗舱。
她上一回在地下三受的伤还没好全，伤势叠加，导致她险些没掌握好，在被塞进医疗舱前就差点断了气。
不过以身试险真的有用，她还真的钓出了点关键信息。
1号再次醒过来的时候，发现自己的身体还动不了——医疗舱给她打的昏迷剂有效时间还没过，全靠她凭借异于常人的意志力挣扎着醒了过来。
她睁不开眼，却听到了近处传来的交谈声。
大概是因为医疗舱上还显示她处于昏迷状态，正在说话的人没有压低音量。
粗犷的男声说：“……系统提示她差点没命了，我来看看情况。你也是因为这个过来？”
和他对话的人没出声，大概是默认了。
“这批小孩里我最看好她了。”男声继续说，语气有点惋惜，“要是你能把她让给我就好了，远征军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。”
另一道声音终于说话了，是一道女声，声线冷得像是硬石划过玻璃一样，才一开口就激起了1号的一阵寒颤，“天灾一多，星际扩张法草案的民意支持率终于上升了，这几年报考远征军的学员数量不增多么？”
“多个屁。”男声抱怨，“民众也不是傻子，愿意给扩张法投票也不代表愿意自己去送死，谁都知道远征军是三个军种里最危险的。前几批牺牲了那么多人了，新星域才刚摸了个边——说真的，把她分给我吧。”
“很遗憾，莫尔将军。”女声说，“她目前是这批人里最有进化潜力的，精神力指标异常突出，研究院已经指定要她做下一批的改造实验了。不过你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和我争排第二的那个人，他的近身攻击力是目前最强的，有利于应对远征的风险。”
男声却“啧”了一声：“那小子虽然强，但是心不够狠，喜欢自找麻烦……你看到系统记录了吗，他前前后后帮了多少人，还救了三次1号。说到这个，他对1号是不是有别的情感？系统显示他的手环里存了一段1号的录像。”
“……录像？”
“对，估计是某次偷拍的。”
女声沉默了很久，声音染上了怒气，更加冰冷了：“1号对他也有同样的情感？”
“那倒没有证据。”
“……远征军和研究院都不需要被情感牵着走的动物，我们要的是有潜力和理性的新人类。”女声冷淡下结论，“我等着看下个月最后一关近战里他们的表现。系统已经把他们分在了一组里，到时候谁下不去手，就直接把谁清除。”
“如果两个人都下不去手呢？”男声难得犹豫道，“这两个人都算难得的好苗子，不容易再找出来了。”
女人发出一声很轻的嗤笑，皮靴落地的声音响起，直接转身走了，只留下一句冷得结冰的话：
“那就全部清除。”
男人低哼一声：“……倒是能狠下心。也是，不狠心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西瑟里·赫卡忒了。”
大概是由于已经确认了1号还活着，完成了来这一趟的目的，于是男人也没多留，转身走了。
很久后，医疗舱内恍若陷入重度昏迷的少女才轻轻动了一下。
她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，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，她紧紧咬住了唇齿，指尖用力掐进掌心肉里，方才忍了许久的冷汗这才敢往外冒，一层层浸湿了衣服。
……
原来所谓的“生存系统”背后，是人在操纵。
准确来说，是两方势力在操纵。
那个被称为“西瑟里·赫卡忒”的女人提到了“研究院”和“改造计划”，暂且算是研究院一派；而那个被称作“莫尔将军”的男人似乎是军方一派。
他们的一举一动，一言一行，都映进了系统的“眼睛”中，再通过浩瀚的数据网传输到了这两个人的手里。
1号和5000号特意在系统面前演的“决裂”戏码毫无作用，直接系统背后的人揭开了帷幕，察觉到了他们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。
……5000号的那段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的录像，已经成为了不利因素。军方和研究院为首的人已经开始怀疑他的价值，一旦被发现其他线索，将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——例如被当场直接清除。
1号忽然觉得喉间像被无形的硬物塞住了，每呼吸一次都会带起剧痛，堪比刀割。
那个高挑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，那双带笑的眼眸和眼尾的痣清晰可见，她甚至能够回想起上次分别时，那人微微笑着说“记得想我，下次见”的语调——即使那已经像是很久以前了。
1号鼻尖一酸，下意识抬手碰了碰侧颈。她明明按得很重，却没感受到熟悉的刺痛。
医疗舱的治疗效果太过优异，只要还留有一口气，都能被捞回来半条命。
更何况那一道根本没舍得下重口的咬痕。
咬痕没了，匕首丢了，她和那个人之间本就虚无缥缈的联系也该断了。
1号忽然觉得睫毛变得沉甸甸的，伸手一抹，才发现上面挂满了泪珠，牵得眼皮都抬不起来，视线全然模糊了。
如他所言，她有在想他，很想很想。
……但是他们不能再有“下次见”了。
.
再一次在星际任务中撞见时，是在双人组队中。
那时1号被分到了一个精神力C级的队友，只能勉强连上机甲，匹配度大概在及格线左右，不超过十分钟就会自动掉下来。
1号的精神力测评是超S级——五千个人里大约有五个S级精神力，却只出了这么一个超S级。能活到第四关的人没有不认识她的，在实战任务里都恨不得绕着她走。
不过如果是组队任务，情况就截然相反了——没人不愿意和她一组，分组前一天恨不得拜天拜地祈祷自己能和1号一组，直接躺过一个任务。
和1号被分到一组的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，已经激动一夜了，上来就套近乎：“姐，我仰慕你很久了，没想到这次能和你分到一组，求带。”
1号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，对此一字未回。
她大步走到驾驶台前，伸手带上皮质手套，用力拉紧，同时将精神力对接上机甲接口，战舰瞬时遵从她的意志操控，侧身脱离原位，猛地加速冲出。
男孩没扶稳，一个趔趄，额头“咚”地撞上了前面的柱子。看在1号的确厉害的份上，他深呼吸两次，忍下痛呼。
……能和1号组队，这也值了。
然而半小时后，已经冲去卫生间吐了五次的他就再也忍不下去了，脸色发紫，哀嚎起来：“那个，姐，能不能少来点紧急跃迁，求你了……”
1号依旧一句话没说，只是丢了支气压平衡剂过来。
“我已经连打一支半了……”男孩欲哭无泪，“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强，我不行了——”
“闭嘴。”1号的声音像传闻中一样冷淡，“忍不了就……”
话说到一半，她却忽然顿住了，视线定在前方的某个位置，眼眸眯了起来，不辨喜怒。
男孩抓紧时间喘了几口气，凑到屏幕前看：“怎么了？咦，前方这艘战舰有点眼熟，上面的标号是……5000号和2999号？”
所有人都知道1号和5000号因为新规则反目的事情，男孩也不例外。此时看到5000号，男孩好不容易活过来的心瞬间又停跳了。
——据说这两人见面就要打一架。不出意外的话，1号又要开始连续多次跃迁了。
果不其然，1号一把拉下操作杆，战舰如同一支破风而出的箭一样俯冲过去，两侧的大直径炮弹口弹出，已然摆出了一幅来势汹汹的攻势。
奇怪的是，5000号所在的那辆战舰像是瞎了。明明已经被炮弹砸到了尾部，却仿佛一点没看出1号的态度，不仅不加速，竟然直接原地制动了。
男孩站在一边，小心地窥了一眼1号的神色，看到那张冰山脸上没有任何变化，眉梢含着料峭的冷意。
还真是心硬如铁啊，男孩缩着脖子想。
炮弹毫不放水地轰炸过去，敌方战舰身中数弹，才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，挣扎着往前开。
与此同时，来自对面的通讯请求在屏幕上弹出，夹杂着一堆文字信息，密密麻麻地叠了一列。
男孩只负责处理这点无关紧要的细节，于是讪讪问：“那个，对方发了一摞信息，你要看一下吗？”
1号视若罔闻，理都不理。
男孩纯粹是以看热闹的心情旁观，趁1号不注意，他偷偷点开那一串未读信息。他本以为对面是发信息来挑衅或嘲讽，结果越看越不对劲。
【5000号：真巧，狭路相逢了。】
【5000号：上次的伤好了吗？这次让你来。】
【5000号：下手有点凶啊，怎么，今天不可以吗？】
【5000号：我知道你能看到，故意不理我？】
中间断了片刻，应该是由于被1号直接挤下机甲对接口了，对方似乎才发现情况不对，爬起来拿副驾的通讯继续往外发。
【2999号：为什么？】
【2999号：我不死心……我不会死心的。让我再看你一眼，就接一下通讯，好不好？】
男孩看愣了。
这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样，5000号这奇怪的反应像是被负心人抛弃了原配的一样，都已经被生生怼下接口了，怎么看起来还这么痴情？
他一把捂住嘴，感觉自己撞破了一个惊天大秘密：所以1号和5000号根本就没有闹翻，至少5000号对1号依旧别有用心。
男孩又瞥了一眼毫不为之动容的1号，心里暗自叹气：喜欢谁不好，偏偏喜欢这么一个捂不暖的冰块。
而1号的反应也证实了他的猜测。大约是被信息轰炸烦了，她连眼都不眨，终于遂了对方的愿接起通讯，却面色不改，张口就是质问：
“现在能死心了么？”
对面俊朗的少年黑发凌乱，狼狈地半跪在地上，嘴角的血不断滴落在地，却顾不上擦，只是怔怔地盯着这边，狭长的桃花眼里失了神采。
男孩站在后面偷窥，看到5000号的嘴唇动了，揣测他大概是要问“为什么这样对我”或是“给我一个理由”之类的狗血问题。
然而5000号什么也没问，黑眸颜色愈深，明明沉下来的眉眼凌厉得像刀凿斧刻，嘴角却无力地勾起弧度，露出一个苍白的笑痕。
他只回了一个字，望着1号，微微笑起来：
“不。”
1号移开眼，不知道是没话说还是嫌烦了，对此一字未回，直接挂了通讯。
然后她侧过头，眼皮自下而上一抬，冰冷的目光落在了男孩脸上。
自以为撞破内情的男孩腿一软，差点也给跪了：“我我我什么也没看到，姐，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！”
1号收回目光，一边操纵炮弹毫不吝啬地往外打，追得对面拼死往前躲，一边难得开了口，却不知道是在对他说，还是在特意对系统解释：
“别把他的话当回事。他单纯喜欢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，那双眼睛看谁不都这样么？”
……那可太不一样了。男孩无声腹诽。
虽说桃花眼看谁都深情，但那也得先“看”过来才能显出来吧！
刚刚通讯投影过来，他明明就站在1号身后，5000号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，那双深情款款的桃花眼里只盛进了1号一个人啊！！
当然，男孩没敢把这话直接说出口。
他尬笑一声，顺着往下说：“是……是，说得太对了。”
她直觉这是个关键点。5000号上次提到的“假死”给了她灵感，因此在下一次的任务中，1号存心给自己整了个重伤，把自己又送进了医疗舱。
她上一回在地下三受的伤还没好全，伤势叠加，导致她险些没掌握好，在被塞进医疗舱前就差点断了气。
不过以身试险真的有用，她还真的钓出了点关键信息。
1号再次醒过来的时候，发现自己的身体还动不了——医疗舱给她打的昏迷剂有效时间还没过，全靠她凭借异于常人的意志力挣扎着醒了过来。
她睁不开眼，却听到了近处传来的交谈声。
大概是因为医疗舱上还显示她处于昏迷状态，正在说话的人没有压低音量。
粗犷的男声说：“……系统提示她差点没命了，我来看看情况。你也是因为这个过来？”
和他对话的人没出声，大概是默认了。
“这批小孩里我最看好她了。”男声继续说，语气有点惋惜，“要是你能把她让给我就好了，远征军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。”
另一道声音终于说话了，是一道女声，声线冷得像是硬石划过玻璃一样，才一开口就激起了1号的一阵寒颤，“天灾一多，星际扩张法草案的民意支持率终于上升了，这几年报考远征军的学员数量不增多么？”
“多个屁。”男声抱怨，“民众也不是傻子，愿意给扩张法投票也不代表愿意自己去送死，谁都知道远征军是三个军种里最危险的。前几批牺牲了那么多人了，新星域才刚摸了个边——说真的，把她分给我吧。”
“很遗憾，莫尔将军。”女声说，“她目前是这批人里最有进化潜力的，精神力指标异常突出，研究院已经指定要她做下一批的改造实验了。不过你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和我争排第二的那个人，他的近身攻击力是目前最强的，有利于应对远征的风险。”
男声却“啧”了一声：“那小子虽然强，但是心不够狠，喜欢自找麻烦……你看到系统记录了吗，他前前后后帮了多少人，还救了三次1号。说到这个，他对1号是不是有别的情感？系统显示他的手环里存了一段1号的录像。”
“……录像？”
“对，估计是某次偷拍的。”
女声沉默了很久，声音染上了怒气，更加冰冷了：“1号对他也有同样的情感？”
“那倒没有证据。”
“……远征军和研究院都不需要被情感牵着走的动物，我们要的是有潜力和理性的新人类。”女声冷淡下结论，“我等着看下个月最后一关近战里他们的表现。系统已经把他们分在了一组里，到时候谁下不去手，就直接把谁清除。”
“如果两个人都下不去手呢？”男声难得犹豫道，“这两个人都算难得的好苗子，不容易再找出来了。”
女人发出一声很轻的嗤笑，皮靴落地的声音响起，直接转身走了，只留下一句冷得结冰的话：
“那就全部清除。”
男人低哼一声：“……倒是能狠下心。也是，不狠心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西瑟里·赫卡忒了。”
大概是由于已经确认了1号还活着，完成了来这一趟的目的，于是男人也没多留，转身走了。
很久后，医疗舱内恍若陷入重度昏迷的少女才轻轻动了一下。
她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，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，她紧紧咬住了唇齿，指尖用力掐进掌心肉里，方才忍了许久的冷汗这才敢往外冒，一层层浸湿了衣服。
……
原来所谓的“生存系统”背后，是人在操纵。
准确来说，是两方势力在操纵。
那个被称为“西瑟里·赫卡忒”的女人提到了“研究院”和“改造计划”，暂且算是研究院一派；而那个被称作“莫尔将军”的男人似乎是军方一派。
他们的一举一动，一言一行，都映进了系统的“眼睛”中，再通过浩瀚的数据网传输到了这两个人的手里。
1号和5000号特意在系统面前演的“决裂”戏码毫无作用，直接系统背后的人揭开了帷幕，察觉到了他们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。
……5000号的那段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的录像，已经成为了不利因素。军方和研究院为首的人已经开始怀疑他的价值，一旦被发现其他线索，将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——例如被当场直接清除。
1号忽然觉得喉间像被无形的硬物塞住了，每呼吸一次都会带起剧痛，堪比刀割。
那个高挑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，那双带笑的眼眸和眼尾的痣清晰可见，她甚至能够回想起上次分别时，那人微微笑着说“记得想我，下次见”的语调——即使那已经像是很久以前了。
1号鼻尖一酸，下意识抬手碰了碰侧颈。她明明按得很重，却没感受到熟悉的刺痛。
医疗舱的治疗效果太过优异，只要还留有一口气，都能被捞回来半条命。
更何况那一道根本没舍得下重口的咬痕。
咬痕没了，匕首丢了，她和那个人之间本就虚无缥缈的联系也该断了。
1号忽然觉得睫毛变得沉甸甸的，伸手一抹，才发现上面挂满了泪珠，牵得眼皮都抬不起来，视线全然模糊了。
如他所言，她有在想他，很想很想。
……但是他们不能再有“下次见”了。
.
再一次在星际任务中撞见时，是在双人组队中。
那时1号被分到了一个精神力C级的队友，只能勉强连上机甲，匹配度大概在及格线左右，不超过十分钟就会自动掉下来。
1号的精神力测评是超S级——五千个人里大约有五个S级精神力，却只出了这么一个超S级。能活到第四关的人没有不认识她的，在实战任务里都恨不得绕着她走。
不过如果是组队任务，情况就截然相反了——没人不愿意和她一组，分组前一天恨不得拜天拜地祈祷自己能和1号一组，直接躺过一个任务。
和1号被分到一组的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，已经激动一夜了，上来就套近乎：“姐，我仰慕你很久了，没想到这次能和你分到一组，求带。”
1号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，对此一字未回。
她大步走到驾驶台前，伸手带上皮质手套，用力拉紧，同时将精神力对接上机甲接口，战舰瞬时遵从她的意志操控，侧身脱离原位，猛地加速冲出。
男孩没扶稳，一个趔趄，额头“咚”地撞上了前面的柱子。看在1号的确厉害的份上，他深呼吸两次，忍下痛呼。
……能和1号组队，这也值了。
然而半小时后，已经冲去卫生间吐了五次的他就再也忍不下去了，脸色发紫，哀嚎起来：“那个，姐，能不能少来点紧急跃迁，求你了……”
1号依旧一句话没说，只是丢了支气压平衡剂过来。
“我已经连打一支半了……”男孩欲哭无泪，“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强，我不行了——”
“闭嘴。”1号的声音像传闻中一样冷淡，“忍不了就……”
话说到一半，她却忽然顿住了，视线定在前方的某个位置，眼眸眯了起来，不辨喜怒。
男孩抓紧时间喘了几口气，凑到屏幕前看：“怎么了？咦，前方这艘战舰有点眼熟，上面的标号是……5000号和2999号？”
所有人都知道1号和5000号因为新规则反目的事情，男孩也不例外。此时看到5000号，男孩好不容易活过来的心瞬间又停跳了。
——据说这两人见面就要打一架。不出意外的话，1号又要开始连续多次跃迁了。
果不其然，1号一把拉下操作杆，战舰如同一支破风而出的箭一样俯冲过去，两侧的大直径炮弹口弹出，已然摆出了一幅来势汹汹的攻势。
奇怪的是，5000号所在的那辆战舰像是瞎了。明明已经被炮弹砸到了尾部，却仿佛一点没看出1号的态度，不仅不加速，竟然直接原地制动了。
男孩站在一边，小心地窥了一眼1号的神色，看到那张冰山脸上没有任何变化，眉梢含着料峭的冷意。
还真是心硬如铁啊，男孩缩着脖子想。
炮弹毫不放水地轰炸过去，敌方战舰身中数弹，才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，挣扎着往前开。
与此同时，来自对面的通讯请求在屏幕上弹出，夹杂着一堆文字信息，密密麻麻地叠了一列。
男孩只负责处理这点无关紧要的细节，于是讪讪问：“那个，对方发了一摞信息，你要看一下吗？”
1号视若罔闻，理都不理。
男孩纯粹是以看热闹的心情旁观，趁1号不注意，他偷偷点开那一串未读信息。他本以为对面是发信息来挑衅或嘲讽，结果越看越不对劲。
【5000号：真巧，狭路相逢了。】
【5000号：上次的伤好了吗？这次让你来。】
【5000号：下手有点凶啊，怎么，今天不可以吗？】
【5000号：我知道你能看到，故意不理我？】
中间断了片刻，应该是由于被1号直接挤下机甲对接口了，对方似乎才发现情况不对，爬起来拿副驾的通讯继续往外发。
【2999号：为什么？】
【2999号：我不死心……我不会死心的。让我再看你一眼，就接一下通讯，好不好？】
男孩看愣了。
这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样，5000号这奇怪的反应像是被负心人抛弃了原配的一样，都已经被生生怼下接口了，怎么看起来还这么痴情？
他一把捂住嘴，感觉自己撞破了一个惊天大秘密：所以1号和5000号根本就没有闹翻，至少5000号对1号依旧别有用心。
男孩又瞥了一眼毫不为之动容的1号，心里暗自叹气：喜欢谁不好，偏偏喜欢这么一个捂不暖的冰块。
而1号的反应也证实了他的猜测。大约是被信息轰炸烦了，她连眼都不眨，终于遂了对方的愿接起通讯，却面色不改，张口就是质问：
“现在能死心了么？”
对面俊朗的少年黑发凌乱，狼狈地半跪在地上，嘴角的血不断滴落在地，却顾不上擦，只是怔怔地盯着这边，狭长的桃花眼里失了神采。
男孩站在后面偷窥，看到5000号的嘴唇动了，揣测他大概是要问“为什么这样对我”或是“给我一个理由”之类的狗血问题。
然而5000号什么也没问，黑眸颜色愈深，明明沉下来的眉眼凌厉得像刀凿斧刻，嘴角却无力地勾起弧度，露出一个苍白的笑痕。
他只回了一个字，望着1号，微微笑起来：
“不。”
1号移开眼，不知道是没话说还是嫌烦了，对此一字未回，直接挂了通讯。
然后她侧过头，眼皮自下而上一抬，冰冷的目光落在了男孩脸上。
自以为撞破内情的男孩腿一软，差点也给跪了：“我我我什么也没看到，姐，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！”
1号收回目光，一边操纵炮弹毫不吝啬地往外打，追得对面拼死往前躲，一边难得开了口，却不知道是在对他说，还是在特意对系统解释：
“别把他的话当回事。他单纯喜欢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，那双眼睛看谁不都这样么？”
……那可太不一样了。男孩无声腹诽。
虽说桃花眼看谁都深情，但那也得先“看”过来才能显出来吧！
刚刚通讯投影过来，他明明就站在1号身后，5000号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，那双深情款款的桃花眼里只盛进了1号一个人啊！！
当然，男孩没敢把这话直接说出口。
他尬笑一声，顺着往下说：“是……是，说得太对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