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哥,我出去买点东西,你先看着江骆姐。”程翊曦像是被关了几个月的猴子突然放出来,唰一下窜到门口换鞋。

    “等会儿。”翟翊尘拿开手机,叫住程翊曦。

    电话那头是何榕。

    刚刚他简单搜索了一下,生理期可以喝姜糖水,但他俩大男人住,哪儿有红糖。另一方面,看她刚刚喝几小口水都又吐了出来,他决定还是问问有没有别的办法。

    没什么经验,前思后想,求助了比他妈靠谱又不八卦的何榕。

    简单又直接说明情况,又把江骆的症状描述了遍,何榕果然不负众望,一会儿便发过来一个清单,止疼药,暖宫贴,阿胶什么的。

    末了,还贴心叮嘱他帮忙买点生活用品,然后又发来一个清单,主要是卫生巾,还标明了长度。

    不负翟翊尘信任,何榕果然没问。但翟翊尘还是把二人关系告诉了长辈:

    她是我的一个朋友,我喜欢她。

    不管江骆怎么排斥,但喜不喜欢她是他的事情。

    他的喜欢早于她的质问和要求,往后他能做的也只是不去进一步喜欢她。

    但他无法否认当下的情感。

    这样说,何榕也领会到其中的暗示,安慰道:

    喜欢就好好追,这事急不得,慢慢来。

    又补充一条:宫寒还是用中医调理比较好,我给你推一个中医,你有空带人家姑娘去看看。

    谢谢小姨。

    不过小姨,你先帮我妈保密。她要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,估计能连夜回来跑人姑娘前把人吓跑。

    翟翊尘摊上个这么热情的妈也是有些苦恼。

    挂了电话,翟翊尘收起手机也往门口走,边走边说:“你留家里看着江骆,我出去买。”

    思考几秒,程翊曦答应下来,叮嘱他要买什么。

    除了退烧药,其他的何榕都给他说过了。

    “哥,你刚刚跟我妈打电话啊?”虽然站的远,程翊曦还是听出来了何榕的声音。

    翟翊尘扶着墙嗯了声,“你先回去坐着,看她需不需要什么,有事跟我打电话。”

    盛夏,下午四点多,太阳依旧毒辣。

    翟翊尘在小区门口的超市,药店来来回回,紧赶慢赶买完东西,两手各拎一个大塑料袋匆匆往家赶。

    听到门上有动静,躺在客厅刷视频的程翊曦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,赶忙去开门,然后报告情况:“江骆姐睡着了,我没打扰她,先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翟翊尘把袋子里的东西拎放到餐桌上往外掏,零零散散摆了一桌子。

    然后把江骆需要的东西另外装起来,让程翊曦拿到房间。

    “哥,你买雪糕了!”轻手轻脚出来的程翊曦看着翟翊尘从袋子里面拿出来几盒冰淇淋,惊喜接过去。

    翟翊尘挑出来几样,进了厨房,吩咐程翊曦把剩下的水果,蔬菜放冰箱。

    洗了手,翟翊尘赶忙红糖,红枣,姜,枸杞,桂圆一齐煮上。

    等会要吃药。

    看着炉子在烧,翟翊尘这才有空去接杯水喝。

    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程翊曦放好东西,又大摇大摆躺回沙发继续玩手机了。

    “江骆,”翟翊尘端着碗,蹲在床边,“起来看能不能喝点红糖水,把药吃了?”

    没反应。

    又叫了几声,还是没反应,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床上的一团像是感觉不到似的,连基本的反应都没有。

    翟翊尘吓得脸都白了,扔下碗,也顾不得江骆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事了,隔着被子晃了晃。

    此刻江骆有些意识不清,翟翊尘叫的几声根本听不到,但他晃的几下脑子疼,有了感觉,想回复,张了张口,没发出声。

    使劲摇的几下都没动静,床边的人都要吓死了,额头的冷汗蹭蹭往外冒,伸出去的胳膊都有些发抖,掀开被子准备抱她去医院。

    刚掀开,那一小团转了个身,软绵绵地抓住了他的手腕,依旧闭着眼,眉心的褶皱更深,艰难开口:“我没死,你别晃我。”

    越晃越疼。

    吊着的心缓缓落下,翟翊尘把被子严严实实盖好:“好好,不晃不晃,我就在旁边,你有事叫我。”

    然后心有余悸地蹲在床边,过了会儿,才想起来:“不是要吃退烧药吗?我刚刚煮了红糖水。”

    现在感觉没那么热了,头也没刚刚疼了,江骆心里估计着退烧了,便直言拒绝:“不喝。”说着,似乎怕再被他掀开被子一样,江骆赶快往被子里缩了缩身子,然后命令道:“你别说话。”

    由于气不足,原本骄横的命令带了些许撒娇的意味。

    果然,床边的人立即闭了嘴。

    没几分钟,江骆再次陷入了晕眩麻木,失去了意识。

    十几分钟后,小腿一下稍微动一下便似乎有数百亿只蚂蚁在啃噬,这才后知后觉搬了个凳子坐过来。

    翟翊尘守在床边,错眼不眨盯着她。

    此刻估计正在退烧,被子里的露出的额头上正咕咕外冒汗,在被角和枕头上乱蹭,湿了一大片。

    “我帮你擦擦汗,好不好?”

    也许是觉得被汗水浸着不舒服,江骆轻轻的,出于本能的嗯了声。

    像小羊羔一样,又乖又温顺。

    床边的人抽了纸巾,俯下身,指尖轻轻拨去脸上软踏踏,湿漉漉的碎发,放到后面,另一只手把眼皮下方的被子也往下掖了掖,红彤彤的侧脸露出来,然后动作轻柔沾去脸上的汗。

    一次次的擦拭,似乎也是在勾勒轮廓,可手丝毫没有碰到脸。

    收回手还没完全坐下,便听到床上的人拖着腔哼了声,然后扭到了另一边,露出了另外半张被压的更红的脸。

    好像始终很疼,江骆不断地翻来覆去,但没醒过来。

    翟翊尘坐在旁边观察着情况。

    过了好久,窗外只剩下最后一缕夕阳,静寂的房间才传来一声哼唧。

    床上的人伸手揉了揉眼,这才睁开眼。

    房间此时可以用昏暗来形容,但翟翊尘怕打扰到她睡觉,没开灯。

    “醒了?”翟翊尘似乎没注意到,径直往前凑了凑,温声:“有没有感觉好点?”

    身经百战的江骆知道最疼的一段已经过去,躺着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还想,吐吗?”翟翊尘怕又引起她不舒服。

    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昏暗的房间,两人都看不清彼此脸上的情绪。

    床边的人面露苦涩,不敢乱说话。

    床上的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,也选择保持沉默。

    她还是第一次对一个男生说起这件事。

    刚刚的一阵出汗,把发热的身体浇灭,没那么热了,也不发烧了。

    感觉好了点,江骆平躺着,翟翊尘坐着,都没说话。

    房间也因这昏暗显得更加静默,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。

    莫名感觉无聊,江骆平躺着,打量着昏暗模糊的天花板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    除了睡觉,江骆其实不喜欢漆黑的房间,总感觉暗处潜伏着未知的东西,随时扑上来。

    她不喜欢这种把握不住的感觉。

    但此时此刻,这个即将完全陷入黑暗的房间,身旁那清浅的呼吸,她却觉得心安。

    感觉又过了很长时间,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,以为被吓到,江骆自以为避重就轻地解释了番,语气还是透露着很虚弱的情况:“对不起,吓到你了。我疼的比较严重,症状也有点吓人,但过了那一阵就好了。下次你见了,不用管我,直接忙你的就行。”

    翟翊尘摇了摇头,“没事。但你每次都这么疼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还是感觉他被吓住了,“你下次不用管我,我自己疼过去就没事了。”

    翟翊尘还是不敢想象她那一阵怎么叫都没反应的场景,全身发麻,一只手不自觉拉了拉被角:“你有没有试过中医调理?”

    江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谈到这个问题上,但也说了实话: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我小姨给我推荐了个这方面的中医,你明天要感觉好点了,我带你去看看。”然后心疼地补了句:“每次都这么疼怎么行。”

    江骆习惯性拒绝:“不用了,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但旁边的人坚持:“还是去看看吧,生理期一月一次,这么疼,自己多受罪。”

    江骆不打算和他继续争论,就没说话。

    但翟翊尘当她默认,然后问:“你还睡觉吗?”

    “不睡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开灯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走过来时扫到床头的袋子,语气带了些羞涩:“我买了些东西,”挠了挠头:“我,我没这方面的经验,问的我小姨,我按照她说的买的。你别见怪。”

    江骆歪头瞥了眼,又看向了翟翊尘,对上了他的目光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沾染了点说不上来的情绪。

    翟翊尘倒真诚:“不客气。小姨说你不能吃辣的,我也买了点面包饼干,各种零食,有甜的咸的也有酸的,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,就都买了点,你饿的话先吃点垫垫。想吃饭的话,给我说,我给你做。”

    江骆再次道谢,接着:“你把账单给我,我转给你。”

    翟翊尘愣了下,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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