兽人天性自由,受不了长期的管控,部分兽人聚集起来,准备发动□□。

    “教父呢?”

    “我们要见教父!”

    “把教父交出来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三个教父不在上京的消息不胫而走,岑林尽的死,已经让银色长角龙隐隐有了分离之势。

    若不是国常院出面压制,长角龙帮派的兽人,早在进行疫苗接种前,就发起了动乱。

    “卢娜的死,先瞒着。”佘文站在庄园内,冷眼看着这些,想在暴动中牟利的人。

    邰鄂翻了翻手机里的消息,说道:“散活市的部分纯人,已经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“信息网里的?”

    “不是,普通的纯人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不管。”

    邰鄂把手机塞进兜里,“若是这次免疫成功了,教父能免去我之前的错误吗?”

    他瞒下过卢娜的疫苗。

    佘文转过身,靠在玻璃窗上,神色莫测,“那就要看教父的想法了,我亲爱的朋友。”

    “我明白了。”邰鄂再不多留。

    门刚刚关上,天花板上就落下一个女人。

    她似是怕热,入了冬的寒冷,仍旧穿着超短裤和露肚脐装。

    “外面的人要杀了吗?”

    这些人就是笃定了教父不会出来,才敢来闹事,以此换取帮派里的补贴。

    在她看来,这类废物没必要留下。

    绿色的发丝在指尖穿梭,佘文绾了个半丸子头,摆摆手往外走,“你还想被调去沙漠的话,我没意见。”

    裴琴闻言舔着虎齿,对着他的背影比了个中指。

    佘文一路往下走。

    走过步廊,路过花园,从正厅出来前,随手搬了把靠背的椅子。

    到了大门口,他戴上了口罩,才打开门,一路走到外面的铁栏门前。

    闹事的人有自己的计划,情绪再激动,表情再丰富,挥舞的手臂也没有伸进铁栏门的缝隙。

    国内禁枪,上京的法律更为严苛。

    他们知道真正有火力的,还是前面的帮派。

    即便造次,也不敢过分了。

    一个中年女人挤到了前面,她几乎被人群挤得直不起腰,伸出一只手,试图去抓铁栏。

    “佘先生……佘先生……”

    “让我们,让我们见一见教父吧……我就想知道,这疫苗是让我孩子得病的,还是治病的?”

    女人脸上多是沟壑,颤颤巍巍地伸着手,说话间还带了点儿哭腔。

    很是叫人心疼。

    却未在佘文心里惊起一点波澜。

    战争时期到现在,群众发起的动乱,不说十多起,也有六七起了。

    一战的法马港起义,底层兽人间争夺港口的捕渔权;二战的多匙革命,底层纯人和底层兽人的联合,反对不断暴涨的食品费用;三战的水晶革命,帮派割裂后的人民土地及权利争夺……

    诸如此类的,还有很多。

    惯是爱用的套路,把女人和孩子推出来。有苗头了,推出女人搞个合理的理由,发起□□;势头不对了,又拉着女人和孩子出来以求和平。

    别说这个女人的气味,还是花栉水母。

    花栉水母,一种雌性花栉水母不吃掉雄性花栉水母的节肢,便不能生育的水母。

    且在吃掉节肢后,生下孩子前的三个月里,身上会一直残留着节肢的海盐味。

    生下孩子后,则是节肢留下的奇异信息素味道。

    这类水母最讲就血缘,不是亲生的,也不会去领养。

    她身上没有半点儿节肢味,不可能有孩子。

    媒体那边他们打了招呼,来了现场,也不敢随便拍照。

    他也不用做样子。

    佘文只是看着,口罩上方的眼波澜不惊,把闹事的人都看得心里没底。

    凤头鸟那边,不止是教父,庄园里的所有人都没了,空荡荡的,去了也是白去。

    埃及蛇头那儿,门口直接架了机枪,大有来一波扫射一波的意思,他们不敢。

    只能挑个不硬不软的啃。

    却也没想到,依旧啃不动。

    那女人收了钱,不死心,尝试着伸手进缝隙里。

    整只手绷得紧紧的,却在即将碰到那刻,溃烂了肌肤。

    “呃——”她甚至发不出痛呼声,向前栽去,趴倒在地上。

    不若一会儿,她便像虾米一样蜷缩了身子,溃烂的肌肤一直蔓延至脖颈、脸部,慢慢地没了声息。

    人群仓皇退开,离大门有半丈远。

    佘文这才收回眼说道:“大家都是受过教育的兽人,疫苗起的作用,应该都清楚……这只是第一波感染,接着还有第二波,第三波,怎么打算,我想不用我多说吧?”

    女人的死态太过惊悚,他们久久没有回神。

    半晌,带头的人才嗫语道:“不,不用了。”

    “叨扰佘先生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叨扰了,叨扰了。”

    人群逃似的散开。

    他习以为常,按下了喷洒消毒液的按钮。

    国内比国外的事情要好掌控,他现在更担心柴雪那边的状况。

    一桶冷水浇在身上,柴雪被呛醒,偏灰的眸子睁开,先看见了男人嘴里叼着的雪茄。

    她想,味道比教父的古巴细烟还要难闻。

    约翰抓起她的头发,将她半吊在空中,“你知道你们这次来,我亏了多少钱吗?”

    柴雪嗤笑,“上亿多匙,说过了,不是吗?”

    抓着头发的手,用力往前一压,将她的后脑勺砸在了墙上。

    来德特里斯克堡的路上,她就已经被注射了特殊的药物,四肢酸软无力,更无法换成豹型。

    不过看了眼对面的郎博,柴雪倒也没觉得自己狼狈。

    大型的灰狼脖子上戴了个电子项圈,发着蓝光,不仅会放电,还会伸出小针注射抑制剂。

    让他一直维持着狼型,不能反抗。

    这些研究疫苗的纯人做足了功课。

    狼的兽型敏捷,人形更灵活,控制在兽型状态,更利于关押。

    而雪豹则人形强于兽型,她更是被控制在了无法幻化原型的状态。

    德特里斯克堡安插在国内的人,估计没接到消息,急得动了手。

    直接在国内散播了半成品。

    现在的局面对他们来说,完全有利。

    约翰取下了嘴里的雪茄,手递到一旁,便有人摊开了手,雪茄摁在那人的手心上熄灭。

    他贴近了柴雪,气息全都打在了她的脸上,压低了声音:“你以为你们赢了吗?劳伦已经下了命令,气体疫苗会在三天后洒向亚裔大陆,不出一个星期……”

    他松手,俯视着跌坐在地上的柴雪,重新点了支剪好的雪茄,“等着灭国吧。”

    夜晚。

    柴雪躺在冰冷的地砖上,听见了振翅的声音。

    并不是一下,而是成群。

    她费了些力气,才蹭着墙坐起,在窗边露了半个头。

    成群的鸟儿,各式各样的种类,花里胡哨的颜色,扇着翅膀,往外海飞去。

    那是翼属的兽人,他们带着气体疫苗,接二连三地飞过外海,去往上京。

    已经彻底入了冬。

    利坚国的东北部,较为寒冷,容易积雪。

    池慎煮着茶,对面是他们早该见到的德特里斯克堡的管理者——劳伦。

    蒸汽上浮,相对而坐的两人,皆看不清对方的神情。

    劳伦是个地地道道的利坚国人,没有亚裔的血统,棱角分明的脸庞,浅色的眸子看起来像是没有感情。

    “池先生,我们是生意人,茶桌上说点儿生意事,应该不过分吧?”憋足的上京话,不细听还听不懂他的意思。

    池慎用扇子扇着火,“您尽管说,劳伦先生。”

    “我的祖祖辈辈都是纯人,也饱读诗书,懂那么几句古话,”劳伦端着茶杯,“不知池先生是否听说,以天地之心存心,以生灵之命立命?”

    “说得是博爱济众,性体全德,安身立命。”

    能用上京话扯明白这两句古语,也不容易。

    劳伦笑着,“我不拘小利,重的是苍生。”

    穆十陵听了,只想笑。

    不拘小利,那便求大利,权利、领土;重苍生,又不包括兽人,灭兽族,长纯人。

    说得那么冠冕堂皇。

    池慎端的是好脾气,回以:“劳伦先生可听过后两句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。”

    “你为太平,我也为太平。”

    劳伦放下茶杯,“看来生意是不好谈了。”

    “也得看您的诚意。”池慎不骄不躁。

    劳伦失了耐性,开门见山道:“气体疫苗让兽人们感染上的所有疾病,我都能治,且能治好……届时,金角翼龙帮独存,岂不是件好事?”

    “实不相瞒,”池慎也放了茶杯,“我们一向赚的是小钱。”

    对面彻底撕破了脸,大声唤道:“辛西娅!”

    无人进来,只有背着门口坐的教父,正气定神闲地笑着。

    劳伦起身走向窗边,往外看出去,那只本该守在外面通风报信的鸽子,已经不知所踪。

    大势已去。

    他坐了回来,端着空茶杯不语。

    教父为他注了新茶,“再谈谈?”

    烫茶一饮而尽,劳伦哑声:“如何谈?”

    “先把我的夫人送回来,看看诚意?”

    已是换了势头。

    帮派的威慑比国常院还管用,百分之八十的数据很快便达到了。

    气体疫苗的作用,完全是毛毛雨。

    辅助药物和自身的免疫机制,已经能让大部分兽人和纯人自愈疾病。

    但在疫苗接种早期,因为身体素质较差,而死在疾病中的人数,已经累积了十多万。

    失去基因的力量后,传统的热武器便成了最实用的。

    利坚国的军队全部出动,空袭、海路、陆路全部——被国内的军队阻止。

    真正不受利益所动的,只有拥有独立权的军队。

    他们在海上,压制了翼属的兽人,将他们关进了国际监狱。

    银色长角龙帮派再一次分家,因着上一任教父岑林尽被国常院追加了叛国罪和兽人生命安全罪,帮派的分割战没有立即打响。

    四战真的被阻止了。

    池慎作为阻止了四战的关键人物,需要到国际法庭上作证。

    今日出了暖阳,港口的风不大,将将吹起衣衫。

    教父站在港口,迟迟未等到自己的夫人。

    “池慎!”

    他听见声音抬头,看见了对面高楼的屏幕上,投射着一处高崖上的画面。

    约翰架着柴雪的脖子,枪口抵在她的太阳穴上。

    “你断我财路,我要你还我一命!”

    他逃不掉国际法庭的制裁,别说钱财了,后半生都会活在监狱里,用于各种合法新药的实验。

    反正最后是生不如死,不如先弄死一个,再让另一个活着的,生不如死。

    池慎瞳孔微缩,对身旁的穆十陵说道:“去找。”

    保镖团里的一个兽人顷刻化作飞禽,往有山的地方飞去。

    图权的,和求财的,果然不能合作。

    柴雪如实想。

    约翰和劳拉没谈拢,她便成了牺牲品。

    若不是被注射了药物,要解决一把抵在头上的枪,再简单不过的了。

    那是她在庄园里,学到的第一课。

    教父告诉她:“若是成为人质,是死是活,全凭你自己,没人救得了你。”

    帮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清楚。

    若能让帮里的孩子们活,教父能牺牲千千万万个夫人。

    池慎想起了他在追柴雪的时候,带她去看的第一部电影。

    一部□□片。

    彼时她还不相信他的心意,只对剧情感兴趣。

    电影里的教父为了妻子同反派对峙,美丽的妻子为他挡住枪口,叫他快点离开。

    教父已经二十八岁了,不会做无意义的承诺。

    他那时就道歉了,道歉他没办法保护她。

    他的夫人又是如何说的?

    “保护,是我的工作,我从你这儿拿了钱的。”

    不算温馨的回忆。

    大屏幕上,柴雪垂着头,没有露出脸。

    教父却蓦地懂了她的想法,不再看向屏幕。

    他低下头,摸出了烟盒,抖落着,又半晌抖不出一根烟。

    他们多有默契?

    直到一声枪响惊醒,他抬头,看见的是被郎博用原型扑下高崖的约翰。

    他们都离了镜头。

    柴雪不在里面。

    池慎听见穆十陵的汇报:“教父,在后海。”

    没有犹豫,他跳下刺骨又泛着灰色的海,古巴的烟盒飘浮在海面上,湿透后向下坠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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